嬲霍延州看著這個爛醉的人,再也忍無可忍,大步走過去,一把揪住他的衣領,大聲吼道:“傅聿瑾,她死了,沈唐死了,她再也回不來了,你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?”
最近兩個月發生了太多事,傅聿瑾拼了命的找沈唐,沈司澤自首入獄,許婉綰也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下,傷口感染,死了。
這件事因為那個女人的死亡而徹底了結。
女人死了,男人的心似乎也跟著她一塊死了。
“閉嘴。”傅聿瑾怒吼,一雙猩紅的眸子落在霍延州的身上,“活要見人,死要見尸,沒見到她的尸體之前,你再敢跟我說她死了,我弄死你。”
傅聿瑾眼神發狠,沈唐死了這幾個字已經徹底成為了他的逆鱗。
在沒有找到沈唐的尸體前,他不允許任何人說她死了,她沒死,他相信她還活著。
當初沈唐等他找他時,一定也是這樣想的,結果就是他還活著,他飛機失事都能活下來,他相信沈唐同樣能活下來。
她一定會回來的。
霍延州咬緊后槽牙,見傅聿瑾還困在過去,仿佛恨不得將自己困死在這件事情里,他怒到了極致。
“你還弄死我,就你現在這樣子嗎?傅聿瑾,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,還有一點之前的影子嗎?別說我看不起你,你現在這樣子弄得死誰啊?
他到底要怎么樣才能相信這件事?你以為你這樣每天找她,每天折磨自己,她就能回來嗎?可笑,她回不來了。”
“閉嘴!”傅聿瑾猛地站了起來,如一頭發了狂的猛獸,直接將霍延州摁倒在地,拳頭狠狠地砸在霍延州的腦袋旁,轟的一聲。
“我叫你閉嘴,你聽不明白嗎?你當個啞巴會死嗎?”
霍延州咬緊后牙槽,他是可以閉嘴,但他閉嘴了還有誰愿意來跟傅聿瑾說這些。
沈唐就是死了,這個事實很殘忍,可再殘忍,他也要將這件事赤裸裸地在傅聿瑾的面前揭露開來。
不然他依舊在自己騙自己,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這種情緒久了,人真的會廢掉的。
沒人愿意看到曾經大名鼎鼎,意氣風發的傅聿瑾就這樣頹廢掉。
身為兄弟,霍延州得說。
“我可以閉嘴,可我就算閉嘴了,這也是事實。”霍延州死盯著傅聿瑾說。
傅聿瑾后槽牙緊咬,用力到臉上的肌肉都在發抖。
良久,他的表情一點一點變得痛苦,他痛苦著聲音問,“你以為我不知道嗎?”
霍延州一時震驚的看著傅聿瑾。
傅聿瑾知道,他知道,是他親自帶的人去找沈唐,他心里早就清楚一切了。
他只是不愿意去接受這件事。
“霍延州,你以為我不知道嗎?
我知道,我知道她活下來的概率很少。
我知道她也許都尸骨無存了,我知道,我知道,我都知道,但我沒辦法接受,這里……”傅聿瑾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。
這里的痛難以言喻,一想到她死了,一想到從今往后他再也見不到他的妻子了,他這里就疼,“這里,一想到她死了,我這里就疼是恨不得挖掉,你懂嗎?”
霍延州抿緊唇,沒有說話,他看著傅聿瑾,心里難受,可他這種心里難受跟傅聿瑾的是不同的。
他只是作為好友,作為他的好友,作為沈唐的好友,對于沈唐的死有所惋惜,再多一點,就是對于自己身為醫生,卻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沈唐的病情,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傅聿瑾,心里有所愧疚。
惋惜和愧疚,僅此而已,再多的便沒有了。
而傅聿瑾卻是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妻子,所以他無法對傅聿瑾的痛感同身受。
霍延州看著傅聿瑾頹然地靠到一旁,聽著他捂著胸口,一遍遍說著,一遍遍念著沈唐的名字。
霍延州像是明白了什么。
他靠在傅聿瑾身邊,自己開了一瓶酒,又開了一瓶遞給傅聿瑾。
良久,霍延州嘆了口氣道:“既然沒找到尸骨,那就當她還活著吧,就像當初你失蹤的時候,她也不相信你已經死了,她在等你,她等了你一年,如今她不見了,你也等她,一年,兩年,三年,十年,二十年……
若她沒死,總能等到的,但你必須撐著你這身子等著她回來找你。”
也許讓傅聿瑾覺得沈唐還活著,對于他來說還好過一些,至少人還有活著的盼頭。
霍延州詢問過心理醫生傅聿瑾的情況,人最怕的就是徹底心死,只要心不死,還有盼頭,日子難熬些,也總能熬過去的。
傅聿瑾苦笑了一聲,一把揮開了霍延州的手,“我知道,不用你說我也知道……我不是想不開去死,我會等她回來,等她回來……”
自顧自地轉身看著那幅婚紗照,傅聿瑾抬手,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沈唐的臉頰,愛意洶涌澎湃……
霍延州嘆息,現在想想,若是沒有沈司澤,沒有許婉綰,傅聿瑾和沈唐該有多幸福啊……
按照傅聿瑾的要求,誰都沒有再提給沈唐舉辦葬禮的事情。
老爺子說:“既然他覺得唐唐還活著,那就當唐唐還活著吧,也許哪天,她真的回來了呢。”
也許她真的會回來呢……
是啊,也許哪天她真的就回來了呢……
……
在很多年后,傅聿瑾和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生擦肩而過,那時他心底一顫,下意識伸手拉住了她,“唐唐!”
女生眨了眨干凈的眸子,回頭看著他,她的眼底絲毫沒有波瀾,莞爾一笑,“先生,我們認識嗎?”
傅聿瑾好像又認錯人了,他渾渾噩噩過了幾年,看誰都像沈唐。
有醫生說傅聿瑾神志不清了
也許真的是神志不清了吧。
“抱歉,認錯人了。”
女生簡單地回應了一笑,轉身離開。
走到馬路邊,女生看著迎面為她走來的男人,只聽他溫柔地喊了她一聲……
“唐唐。”